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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 来一个你们亚裔的 ， 到办公室接人“接到上士的电话 ， 慢吞吞开车去距离厨房仅四百米外的连部 。 跟所有的美国军队 ， 学校 ， 社区一样 ， 在这个鸟不生蛋的亚利桑那州沙漠中 ， 一百多号根本没人会想起的陆军大兵之间族裔也壁垒分明 ， 每个族裔都有自己的话事人（representive） 。 平时那些长官不会直接接触普通士兵 ， 而是把需要交待的事 ， 棘手的问题 ， 注意的事项等等向白人 ， 黑人 ， 墨西哥人 ， 亚裔的话事人传达后 ， 就躲在连部吹空调喝咖啡 ， 只有吃饭或者上级军官来视察的时候装模作样到营地转一圈 。 而我 ， 便是那个带着十几个越南人 ， 柬埔寨人 ， 韩国人 ， 菲律宾人 ， 太平洋岛人等等负责厨房事务的亚裔话事人 。
Kumar是当时唯一的印度人 ， 个子不高看肤色应该是属于高等种姓 ， 只是一双眼睛大得有点夸张 ， 几句聊下来原来跟我一样是为了混大学学费来当的兵 ， 稀里糊涂地分配来看坦克坟场 。 对于被安排到厨房倒表现得很兴奋 ， 跟我说他们家在印度是开馆子的 ， 家传手艺做得一手好菜 。 当天晚餐 ， Kumar就露了一手 ， 连队上下对他的独家秘制咖喱鸡吃得赞不绝口 ， 上尉甚至还打包带回家给孩子妈去尝尝 。
接下来半个月 ， Kumar顿顿咖喱 ， 咖喱鸡 ， 咖喱鱼 ， 咖喱豆 ， 咖喱饭 ， 咖喱卷心菜 ， 咖喱土豆 ， 咖喱饭...... 当我们终于意识到这哥们除了咖喱不会做别的菜肴时候 ， 一百多号人全部肛门灼痛 ， 连洗手间都弥漫着一股咖喱味 。 主管少尉发了一封邮件把Kumar调去蔬菜间切色拉 ， 才结束连队便秘的恶梦 。
但这一决定却惹怒了Kumar ， 把我 ， 少尉 ， 上尉全部书面投诉到内务处 （internal affairs）当然结果肯定是不了了之 ， 他却是把整个亚裔士兵群体连带连部的长官全部得罪光 。 我试图跟他坐下来聊解释这么做他会很难混过这三年的时间 ， 却不得要领坚持认为他的厨艺是受人嫉妒 ， 每个人都应该爱吃咖喱 而我们其他亚裔都在嫉妒他 。 直到后来被人听到他打电话去国防部（Pentagon)投诉 ， 我也就默许那几个早看他不顺眼的越南人和韩国人在寝室熄灯后修理了他一顿 。 自此以后Kumar被所有亚裔孤立 ， 每天一个人呆在蔬菜间切色拉 。
如果说这时候Kumar是势单力孤 ， 只有他一个印度人而被我们修理 。 半年之后又来了另一个奇葩Singh才让我领教了印度人有多么不团结 。
Singh是我所见过最虔诚的教徒 ， 虽然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信的是什么神 。 总之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他在祷告 ， 饭前饭后 ， 便前便后 ， 浴前浴后 ， 甚至半夜醒来起夜都能看到Singh在跟他的神做交流 。 按照常理 ， 在异国他乡沙漠之中遇到本国人应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 而Kumar和Singh这对宗教不同 ， 种姓不同的印度人 ， 根本没有任何交流 ， 偶尔说句话也居然用英语！而Kumar每次做引以为傲的咖喱（厨房工作的优势可以自己开小灶）也绝对不会叫上Singh 。 这两人被隔离在亚裔族群之外 ， 也不可能被别的族群所接纳 ， 他们又各自隔绝 ， 互不往来 。 所以宝莱坞电影印度人见面不管认不认识的都一起载歌载舞纯粹是瞎几把扯 。
Circle K 老板 Gandhi
Ganhi对他自己的姓很自豪 ， 毕竟是国父圣雄甘地 ， 英甘地 ， 拉吉夫甘地等等一堆甘地名人八竿子打不着的本家亲戚 。 开口闭口就是英国殖民时代他们家如何如何辉煌 ， 第一次见面就吹嘘他祖上跟着八国联军还是英法联军去过中国 ， 我没好气的回他一句那你小心被打劫 。 活该他嘴贱还是我嘴欠 ， 当天晚上就被黑人拿枪点着缴了七百多刀 。
在互联网还不发达的90年代末 ， Gandhi的Circle K是Midland 唯一可以买到亚洲食品的铺子 ， 豆腐 ， 空心菜 ， 韭菜 ， 豆豉鲮鱼罐头 ， 康师傅方便面......甚至还有达拉斯版的《世界日报》 ， 就凭这些镇上十几个亚洲人都成了他的固定客户 。 Gandhi也很会做生意 ， 总是用那浓重咖喱味的印度英语跟你聊天中捕捉到你的需求 ， 不出一周就会打电话说你要的东西到了 ， 虽然比达拉斯亚洲超市的价格贵了一倍不止却一点不妨碍商品的销路 。 但据我观察 ， 东方人也是Gandhi唯一的大客源 ， 从未见过白人踏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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